菩提树下的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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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虔诚
   一身青衣,双手合十,拜跪于圣坛前,向神明表示你洗净灵魂后的忏悔或许下一生不变的承诺。这肃穆庄严的神态,曾在我们的记忆里定格并一度解释了虔诚。以至以后我们一想到虔诚,便以为是一种洗却了尘俗之后的意念。
   因此,作为凡人的我们,一直以为我们的心是离虔诚很远的。也因此,我们不愿意轻易相信有人对我们是心怀虔诚的。我们以为虔诚是贯穿人一生的,而人又怎么能做到一生的虔诚?我们因此而太看重了虔诚,以至有时候我们做到了虔诚,自己还不知不觉呢!虔诚一度被我们神化的时候,我们在虔诚的面前更日益的显得萎琐了。
   我们曾把虔诚看成了佛?而佛是不存于凡人心里的。当我们审视人的内心时,我们蓦然发现我们曾经做得很好的时候,我们只是按了“佛”的意旨编织我们人生的一段经纬呢!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了虔诚是可以充盈于一颗平凡的心灵之中,它只是一种圣洁的心态,或者在一种圣洁的心态下保持的一种执着的思想和追求?是不是我们容忍了自己的凡俗之后?或者,我们认识到生命不是一种虚无的意念而是一种严峻的现实之后?
   我念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智力低下的同学,时常闹出丑闻、笑话让人厌恶。因此,同学和一些老师都很漠视他,甚至他们家里也不怎么在乎他。但我们的班主任——一个50多岁的老教师却十分的关心他。经常把他叫到房里给他清洗弄得脏脏的脸,还给他不厌其烦地补课——那些连小学生都能接受的知识。这位班主任的举动在当时真是让人无法理解。许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一个道理:那老教师的所作所为是不带一点功利的动机的,甚至也许连那智力低下的同学本人都无从知道那老教师为他做什么,但老教师自己知道:他为他的每一位学生尽到了一份责任和爱心,或者说他对自己的事业投入了一份执着的虔诚。
   原来虔诚有时候是一种掩藏自己心底只为自己知道的真诚。那一次去广州,在一个公汽牌下,见到一个乞丐,给我的印象非常的深刻。那是一个肢残的中年人。与众不同的是,他不像别的乞丐为赢得他人的怜悯,把身世说得如何的凄惨,口气装得如何的可怜,在他面前只有一块小纸牌,纸牌上写着:“先生女士:接受你们可贵的爱心,但不接受你廉价的怜悯!”我当时真是大为惊讶——居然还有看重自尊的乞丐!后来我打听到:这是一个曾十分要强的汉子,因意外事故致残后,妻子无情地离开了他和一个正上学的女儿,他出门乞讨,不仅仅是为自己糊口,更是为了供他几百公里之外的女儿上学。而在他来,父亲用在女儿身上的钱应该是干净的洁白的。当时我真是特别的感动!甚至有些为那位不幸的女孩庆幸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的父亲不仅仅养育了她,同时也让她心灵和灵魂在一个残缺的家里得以健全的成长,她将怎样感激她父亲的这份虔诚——这份揉进她生命土壤中的真诚和挚爱!
   虔诚是一种更痴迷的真诚。只是这份真诚是忘我而远离功利的,因此我们可以把虔诚理解成是我们生命中长驻的一份能敦促和净化内心的美好情愫。虔诚不一定给我们求来圆满,但可以保全住心灵中某种圣洁和崇高。
   难怪有一天我和几位朋友无心去南山寺,看到有那么多年纪轻轻的摩登气派的游客,面对那尊慈眉善目的佛教,无一例外地带着圣洁而肃穆的神情默默祷告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他们的心底大都是无神的,他们是在向自己的灵魂祷告。因为每个人都是愿意对自己的灵魂袒露虔诚的。或者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虔诚的信徒。于是我想:如果走出殿堂的我们,能像真实于自己一般对生活以及生活中的芸芸众生奉献我们的虔诚,这个世界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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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梦帆于2001年12月20日09:14:40在〖慈氏学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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